首页 >> 民生法规

庆年

民生法规  2020-05-21 02:16 字号: 大 中 小

[妄念]

她在整个三月里没有给自己买一束花,没有跟任何一个男人约会。她反复的听德彪西,看夜场电影不知疲倦,在凌晨乘地铁到广场看街头表演。酗酒抽烟,她始终沉默。

这是前所未有的滞伏。

她预感到热烈和死亡,以及所有关于爱情的假象离自己都不太远。

一开始是静的,然后是猝不及防的破碎。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因为执着而熠熠生辉的脸,默念佛偈。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她开始怀疑所有时间维度里存在的真实性。恒久之所以恒久,是因为它不可见。没有人见过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可是人们还是愿意自欺欺人。她想,她是可以理解的,若非如此的慰藉,生命便无所附丽。

譬如情。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她念起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脸上一副微醺不可捉摸的神情。窗外是成片灿黄的油菜花,老旧的公车在崎岖的小路上颠簸而过,她的头发像春日柳枝最柔软的腰身在空气里摇摆。一切都早已等候在那里,作为铺陈的背景将哪怕最细微的情怀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想起何时也曾看过这样蓬勃生命的色泽。那是尚算青春的年月,在刮着风连着雨的夜晚在千年古镇的路边捡起过一个金灿灿的梦。梦里被雨水打湿的洁白衣裙和乖巧的舞步都随着时间的前行渐灭在轻薄的记忆里。

有个男人曾经告诉她,在他们的村子里有一个美丽的疯女人,她总是在油菜花开的时候整日面对着满山的油菜花小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他还说,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看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他和她都还很年轻,很轻易的就相信诺言和天长地久,却不知晓诺言从来就是一次正式的谎言。后来,爱情淡漠了。可她却一直记住了他眼睛里恣情燃烧的金黄,仿佛那真是这世上最痴心的等待,义无反顾。

之后的许多年,她辗转过许多的地方,却再也没有寻得过那样触目惊心的美态。心却在日复一日的奔波中渐渐风化而去。她开始怀疑记忆的真实性,是时间欺骗了记忆,还是记忆欺骗了时间,再也无从得知。

她并不是从未觉察到岁月在眉间染指的风尘,只是不愿提及。

假如我们愿意,我们总可以忘记一切,包括我们的存在。她说,微笑,而后笑的肆无忌惮,空气里静默的尘埃纷纷掉落下来。

她总是这么执着于希望,所以破碎总是来的特别的快。

于此,她又想起了油菜花田里那个美丽的女人,她觉得自己似乎是识得她的,如梦如幻。

她歪着头对身边昏睡中浓妆的女子,轻声的说,我要写一个故事。

文,以为念。

[尽言]

银幕上的爱情对白像风一般在她耳边来去,她就这样看淡了别人的爱情,却又感怀于一个又一个随时的画面。

深夜,《苏州河》。

镜头一直是摇晃的,摄像机颠倒黑白的叙述着一个荒谬的故事,周迅穿着劣质光亮的皮革裙子在苏州河上跑来跑去,风尘仆仆。清醒的永远只有一个人,他冷静的甚至冷漠的讲述着思想和垃圾堆积的苏州河上的爱情。

然后,美美说,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象马达那样找我吗?

庆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轻轻笑了出来,短促的笑声被安静的电影院反射的意味深长。她看着屏幕上马达满是青春痘的脸,她想这样的男人身上总是有种青春忧郁的气质,他生来就只是为了一出悲剧,寻找和失去都被深深地打上宿命的痕迹,就像北乔。

她转过脸,在黑暗中对邻座陌生的男子说,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象马达那样找我吗?

会啊。他说。屏幕偶尔的光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留下大片的阴影。

会一直找吗?会一直找到死吗?她想象隐没在黑暗中的男子,有千万种可能,却唯独少了最想要的一种。

你有加野牛草的伏特加么?庆年问。

他说,跟我走。

北乔说,庆年你一直是这么温良恭顺的女子么?

他说,庆年你一直是这么温良恭顺的女子么?

庆年抬起头看着他瞳仁里苍白的容颜,因着情欲的熏染泛着诱人的微光。四周都是黑暗的,风贯通窗子狭窄的缝隙,凉薄的月光揉碎在夜色温柔的呼吸里。

她忽而想起那个叫莉香的女人对永尾说,即使我离你那么近,可是我总是觉得很远。粘腻的汗水浸湿她单薄的身体,陌生的气味,陌生的心跳,只因他看过她泪流满面的念白电影里的台词,只因他给了回应。她便从了他的指引,甘愿自冰冷跌入另一片虚假的温情。

长久的孤独,让人变的轻信和自毁。

庆年翻身下床,在黑暗中摸索着穿上他宽大的衬衣,用力嗅的时候有一股清冽的古龙水的味道,这是个齐整干净的男子,她想。

她在吧台里找到了不确定产地不确定年份的伏特加,将自己埋在沙发中自斟自饮。不过这一切或许不重要。如同遇见,遇见只是为了遇见,无他。

他亦从床上坐起来,清明的眸子盯着眼前娴静的女子。

这是一次尴尬的相对,他想唤她的名字,却发现他对她一无所知。而他们之间有过的一切,却像是最最寻常俗烂的戏码,邂逅,做爱,然后迅速的分手。不问来路,不问前程,相遇就是为了错过。

大约是为了掩饰彼此的窘迫难安,他开始抽烟,而她喝完了杯子里的伏特加。

你总是这样把女孩子带回家吗?

你总是这样跟男孩子回家吗?他狡黠的反驳到。

庆年哑然失笑。她喜欢这样机敏而又不失天真的男子,辩白的时候像是不服输的孩子,却从不显得咄咄逼人。

她笑笑站起身,随手在CD的架子上拣出一盒塞进去,咔哒一声在空旷的房间格外清脆。

讲讲你的生活。他似乎对她很感兴趣。抑或只是为了掩饰最初因为情欲支配的相遇。

男人们总是那么的虚伪。她想。欲望 而直接,却喜欢用最华美的壳包裹淫靡的私欲。他们,都是那么严肃的不要脸着。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慎重的做了一个与一辈子有关的决定。半晌,方才缓缓的开口。

她的形容是简明通透的,一切都好像不值得一提。

生命的卑微的,活着只是假象。既是如此,自然不必太过于较真。

她说,她大多数时候呆在电影院,从白天到深夜,看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电影。由于长时间的黑暗,她的眼睛变的十分的脆弱,视力受到极大地影响。

她说,相较于看电影而言,她更迷恋于窥探那些看电影的人最隐秘的想法。他们比电影更为真切和生动。

她说,她看到过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带着年轻的女子看迪士尼的梦幻片,她在那个男人眼睛里看到公主的深V领低胸裙。她看到过年轻的情侣心怀鬼胎,她猜想他们会在电影散场后分手。

当然,我乐于认识不同的人。我偶尔也会约会。

和电影院里认识的男人?他掐灭烟蒂,看着她。话里调侃的语气不言自明,她却并不以为意。

我在看《千里走单骑》的时候,和一个男人去了丽江。他说爱我,可是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我还遇到过一个双性恋的男子,他每时每刻都在和自己战斗,他从来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在讲述那些男子的时候脸上总是一种波澜不惊的表情,慵懒里透露出生性的冷漠与疏离。

你可曾爱过他们?他问。

你可曾爱过我?她问。

庆年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

何宝荣说,黎耀辉,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突然就想起了北乔。

诗里说,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她想,这样确切的爱,一辈子只有一次。这有限的年生里也只得以真心对待一个人,不离不弃,不悲不喜,至死方休。那个人一定是北乔。

她爱北乔,爱了很多年,久到自己都不愿意去数。谁也说不清上辈子究竟是谁欠了谁的情债,才惹来这辈子无休止的纠葛以及对来生的恐慌与不安。

他们之间多少显得后知后觉,当发现彼此的情动时就已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于是,剩下的浅淡的爱情便只能在对过去的缅怀中苟延残喘。

庆年不管多么仔细,也无法回忆起究竟如何爱上北乔。他是沉默的男子,秉性乖戾,甚至眉目之间都是森然的阴寒。

他和她一同看过《新桥之恋》,一同记住了那句台词:天空是白色的,但云是黑的,这样就知道我们相爱。

庆年想,天空总是蓝的,云总是白的,所以他们无法相爱。

情,无所谓因果。她并不是执着的女子,亦将生离死别的悲欢看得十分明朗,经历的一切在洪荒里轻盈的犹如羽毛。

过去的事情是无法忘记的。

梁朝伟在伊瓜苏瀑布前怀念何宝荣。

她真切的想念北乔,无可救药。

她推开门的时候,听到他在背后轻声的说。

我是爱你的,若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记住,我叫顾白。

[倾欢]

她回头,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剩一声叹息像充满剧情的烟灰,抖落在暗红的幕布前头。

他刚看到她的时候便料定她是跳脱的女子。

她着水洗白的工装裤,背带有意无意的滑落下来,手绘的T恤泼满嚣张的颜色,白色的高跟鞋简单到只有一根搭扣贴在光洁的脚背上。

她烟瘾极大,因为失眠和药物作用皮肤苍白喑哑。

初见的时候,她离他很近,狐狸一样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洞穿他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放肆的女子。

她对他说,借我支烟。

他见过许多抽烟的女子,她们多是落拓与倾颓的,像是画布上凋落的花瓣带着悲剧的美感,而她却显得欢快知足。

太容易满足的人,往往最不快乐。

她说,她叫庆年。

他告诉她,他还认识一个叫做庆年的女人。

她眯起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吞吐着烟圈,用一贯轻快的语气说,我敢打赌她一定是你的情人。

他不置可否的笑笑,含义模糊,轻易地规避了她的锋芒。

她要他讲讲他和庆年之间的故事。

他靠在沙发背上很久不说话,回忆对他而言已经变成一件相当吃力的事情。那些曾经念念不忘的事情被时光摩挲的难以辨认。

他说,庆年是个安分随时的女子,喜欢看电影,日子过的像梦一样。

他说,他陪她看《新桥之恋》,一同记住了那句台词。

天空是白色的,但云是黑的,这样就知道我们相爱。

她靠近他,叫他的名字。北乔,北乔,我是庆年。

这是极富暗示性的挑逗,他们没有太多的话语,亦彼此明了。

他和她做爱。

他轻唤,庆年。眼中的光芒混乱没有归途。他亲吻她清秀的锁骨,试图挑动她敏感的神经。

她说,我是庆年。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她在满怀喜悦投奔他而来的时候,看到他怀抱另一个女子合欢。

他说,庆年,她亦是庆年。

[眠去]

爱情本身并无太多的悲喜,多情的只是飘满爱情的眸子。

她极想去挂念一个男人,却悲哀的发现原来根本没有让自己挂念的人。

她传简讯给并不熟识的男子,说,我愿意嫁给你。

浮生若梦。一切终将尘埃落定。

我们都会在俗世里长眠不醒。

共 41 8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篇呓语般的小说,通篇闪耀着作者文笔的光辉!也曾经因为有所感触的一部电影、一部书而生出为它写点东西的念头,但总是词不达意,而作者的这篇小说,总是感觉像是类似冲动的产物。独特的个人风格,散漫的布局,个性的人物,不错的小说!期待您的新作!【:左黄右苍】【江山部 精品推荐 2】

1楼文友: 20:24:21 奥黛丽.赫本!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2楼文友: 19: 4:16 很喜欢她的文字。祝好作者。 本人爱好很多,但无一精通。

广西治疗白癫风医院
淮北白癜风治疗费用
湿毒清胶囊怎么样
推荐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