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逛旧书摊

前两年逛旧书摊，发现一本其貌不扬的小册子，翻了翻，见其版权页阙如，又是“内部发行”，封底也简陋得没什么点缀。正欲随手扔入书堆，“且慢！”道华兄力劝：“买回去，保证你不后悔。”这小册子就是清代章回小说《何典》。此后不久，又在荒货摊拾回一本明末清初小说《平山冷燕》（作者佚名）。哎哟真是，我国古典小说浩如烟海、源远流长，读了几十年小说的我，险些让好小说从手下溜走。

得闲便将这两本旧书相较着读起来。

《何典》为清光绪年间上海人张南庄著。《平山冷燕》为明末清初小说中较有影响的一部作品，但未署作者名。对这两部小说，鲁迅先生都有详细的介绍，而《何典》还曾获先生推崇。

《何典》是描写鬼域世界的讽刺性滑稽体章回小说。它说的是鬼天下，展现的角色是鬼名字，各路鬼们搞的是鬼名堂，小说无情揭露的是鬼枉当。小说语言为通俗白话，间杂大量民间俗话和噱头谑语，甚是搞笑。而其藉以反映的，却是“末世”现象——牛鬼蛇神走俏，魑魅魍魉横行，黑白颠倒，是非混淆，正义失语，公德难觅。我们读时笑，笑疼肚皮，读过则默，默后难免心痛。

《平山冷燕》描写明代知识分子和大户人家子女的生活，以主人公平如衡、山黛、冷绛雪、燕白颔四人名字的第一个字作书名。秀才、 们的交往令人向往，那时的礼乐教化令我神往，人物对大自然的敬重乃至敬畏，作品对知识和知识分子的尊重，都是我们这个时代所奇缺的或废弃、丢掉了的，因而是甚为珍贵的精神财富。但这部小说的构思和运笔，却存在过多的雕饰痕迹，故事情节安排了过多的巧合。燕白颔与山黛、平如衡与冷绛雪的相遇相爱到终成眷属，皇上的钦定、学臣的举荐、府尹的做媒，竟至高度统一，严丝合缝，“做作”得似乎有点失真。

《何典》与《平山冷燕》相比，尽管前者在艺术上更成熟、更完美一些，我却凭“直觉”更喜欢后者。前者是为影射人间末世而作，虽在更像浮世的当今颇具“影射”意义，但鬼魅世界的阴森恐怖有点让我受不了，怎可得到美的享受呢。《何典》的语言颇有魅力，又可供一哂，然嫌油滑、低俗，不可效仿，仅可算着文学语言的一个路子聊供雅好者借鉴，我是不怎么感冒的。

我羡慕《平山冷燕》里燕白颔、平如衡等人的，是他们那个时代小文人们的生活方式。他们随时可游冶，可雅集，可诗词唱和，可品酩醉饮。这样张扬性情，放牧心灵，不仅不会招致非议，有时甚至还会被社会主流意识赞美为风流倜傥。读书人除了科举这一驶往功名的身外桎梏以外，别无一缚，浑然一个自由身。政党的约束，舆论的溅唾，道学的紧箍咒，妻妾的扯后腿，要么尚未产生，要么不屑一顾，要么一扫而光。只要你有真本事，仅需你在诗文上有真本事，总可升官发财、挣名得利，全不需丁点儿诗外功夫。哪像当今！

《平山冷燕》高扬了读书人正直、独思、自由、博爱的精神，而《何典》却影射了末世宦场的堕落。影射能起多大作用？而在“知识分子”遍地是，博士硕士满天飞，以独思为核心的读书人精神却几近荡然无存的社会，《平山冷燕》的呼唤和高扬该是多么亟需和“对症”！

共 1210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文章言简意赅，分析简明而透彻。作者先讲述了得到《何典》和《平山冷燕》的经过，表现出了“难得”之意。然后，文章分别揭示了这两部古代小说的内容，给读者以清楚的了解。第三部分，文章采用比较的方法，讲述了这两部小说在内容高下和语言艺术方面的不同，最终完成了对这两部小说的全面评价。【：春雨阳光】

1楼文友：201 - 10:01:29 春雨阳光编师的解析准确，点评精到。 悠闲读书郎，快乐写作者。